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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98章 第 398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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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98章 第 398 章

十五嬸一家三口到柳家賃的屋子去幫忙準備婚事去了。

便是府裏客院那兩個新科進士, 也因為放了實缺住到衙門提供的地方去了。

所以,府裏此刻並沒有旁人。

小芝麻問‘沈寄’,“娘,爹爹呢?”

好在挽翠著人打聽了, 於是‘沈寄’道:“去淩侍郎府上了。”

小芝麻撓撓頭, “爹爹好久沒有這麽晚出去過了。”這半年幾乎都在家守著她們娘仨的。

小包子很敏捷的爬上‘沈寄’的椅子, 坐到她腿上。

‘沈寄’明顯僵了一下,然後放松。

小包子忽然疑惑的盯著她看。

然後湊過去在她頸下、胸口嗅嗅,“好像不是娘的味道。”

季白笑著拿了沈寄慣常用的香粉過來,“二少爺聞聞看,這個是不是奶奶的味道。”

小包子果真湊上去聞,“嗯, 這個是。”

“這就是了, 奶奶今兒換了一種香粉。”

“哦。”小包子恍然。

然後張開胳膊抱住‘沈寄’的腰, 腦袋擱她胸口。

這個時候,‘沈寄’就算沒做過母親, 也知道伸出手輕拍他的背了。

見小芝麻歪頭打量自己,她又伸出手給小芝麻,把她拉到身邊靠著。

小芝麻倚在‘沈寄’身上, 好笑的看著弟弟。

知道他是又想趁著爹不在家, 要挨著娘睡了。

“娘,我聽說爹之前在小校場騎馬,好像十分郁悶的樣子。”

‘沈寄’嘆口氣,“你爹已經不順了幾個月。你們平日裏乖一些。”

聲音不是天生像,是後天模仿的。

也學了個十之七八, 而且有嗓子不舒服做幌子,一時之間也聽不出什麽不妥來。

季白把香粉盒子放下, 看‘沈寄’抱著小包子,一手還摸著小芝麻頭的樣子不忿。

就讓這個女人登堂入室,頂了奶奶的位置?

抱奶奶的孩子,睡奶奶的床?

挽翠瞪她一眼,讓她出去了。

至於魏楹,到了淩侍郎府上,經了通傳一進書房便冷著臉道:“請大人屏退左右!”

淩侍郎一驚,再看看他的臉色,心頭咯噔一下。

魏持己仕途浮沈十年,早不是當年七情上面的楞頭青了,

這是發生了什麽事?

再看他手上,還緊緊捏著根馬鞭都忘了放下。

眼見他臉色越來越難看,淩侍郎便揮退了書房裏伺候的人。

“這是怎麽了?”

“今日,我媳婦進宮,被人換了。”

淩侍郎手裏端著的茶盞歪了一下,茶水撒在了衣服下擺上。

今兒皇帝一直在煙波致爽閣和群臣聯詩,想不到竟不聲不響做下了這件事。

這件事,他真的是苦口婆心的勸過啊。

從王府勸到了皇宮,可擱不住皇帝入了魔障。

今天終於幹出了這樣的事來。

“你、你待如何?”

“我不知道。”魏楹一字一頓的道,他現在是真的不知道。

欺人太甚了!魏楹胸腔急劇起伏。

淩侍郎嘆息,那個女子,哪來的這麽大的魔力?

“可是要老夫幫你打聽尊夫人的下落?”

“是。”

想來想去,能辦此事,又不會把消息透露出去的就只有這位了。

至於芙葉公主,魏楹實在信不過她的城府。

回頭被太皇太後看破,等著小寄的就是毒酒、白綾、匕首三擇其一了。

“好,此事老夫一定盡力。”

“有勞!”

回到府裏正房,魏楹就見到‘沈寄’將熟睡的小包子遞給乳母。

終於等到父親回來的小芝麻上來福了福,叫了聲‘爹’。

魏楹摸摸她的頭,看來是沒發覺。

也是,才多大的孩子,哪有這麽快就發覺的?

“快回去睡吧,晚了。”

“是。”小芝麻仰首看看魏楹。

然後想到娘已經知道爹心氣不暢了,接下來的事自有娘操心。

而且她也真的困了,於是安安心心的回屋。

挽翠退出去,關上了房門。

今晚是季白值夜,自抱了被子到外室鋪小床。一邊鋪一邊朝裏頭指指。

挽翠搖頭,想到哪裏去了。爺是那樣隨便的人麽?

“晚上警醒些,我回去了。”

“知道了。”

‘沈寄’朝魏楹一福,“魏大人想好了?”

“是,本官暫時還得留著你。你若安分,也許日後有些事我們還有得商量。”

“那就多謝大人了。”

“你是死士?”

他若是拿這個女子給沈寄發喪,皇帝也怪不得他。

這豈不是把這個女子的命就交到他手上了?

“我欠了人的命,只能拿命償還。大人,晚上怎麽歇?”

“你不是病了麽,就睡這裏吧。”

魏楹拿了自己的枕頭、被子出去,交給小廝抱去書房。

他看了床一眼。

他和沈寄的床,如今卻要給一個外人來睡。

可是,他總不能無緣無故把床換了吧。

那樣好的床,要弄塌了都不容易。

罷了,就算是床換過了,還有衣服首飾呢。

最重要的小芝麻和小包子,他總不能給換了吧。

這一夜,魏楹自然是一宿無眠,一整晚都在榻上跟烙餅似的翻來翻去。

一直在想著這十六年裏的點點滴滴。

從沈寄還是個瘦骨伶仃的黃毛丫頭,半夜餓醒起來喝一瓢水接著睡。

想到初四那天她剝粽子餵他吃。是可忍孰不可忍!

第二天起,魏楹就告了病假不朝了。

他要是再看到皇帝,萬一真在朝堂上幹出拿笏板去砸君王的事,他們家就完了。

九族都得跟著他遭殃。

因為那人的身份,有些事便不能在明面上進行。

他現下還不得不忍。

聞說他們兩口子都病了,十五叔帶了兒子過來探望。

魏柏與王氏也來了。

‘沈寄’睡著了,王氏只能看了一眼就出來。

魏楹則是眼下青黑,無精打采。

十五叔瞪眼道:“你這是怎麽了?”

“病了。”魏楹言簡意賅。

過府看病的自然還是徐方,魏楹不知道他曉得了多少,根本懶怠見他。

只讓他隨便開點藥意思意思就好。

至於‘沈寄’那邊,也是一樣。

所以現在,內宅是藥香彌漫。

“你一個大老爺們,怎麽說病就病了?”

“人吃五谷雜糧,生個病有什麽好稀奇的。好了,看也看過了,你們回吧。”

魏楹翻身背對書房裏的三人。這當口他沒心思見任何人。

見他如此不耐,十五叔道:“算了,我不與病人計較。”

說完就轉身出去了。

至於魏柏和魏權,一向都敬畏長兄,便只是問候了幾句就出去了。

小權兒又要去看沈寄,聽王氏說她睡著了這才作罷。

王氏便道:“大嫂瞧著氣色還好,只是睡著了而已。可聽你們說的,大哥好像精神不大好?”

魏柏蹙眉,“大哥心頭壓了事,不願和我們說。”

又去看過了那小姐弟倆,兩小屁孩兒自然是什麽都不知道。

十五叔帶了兒子去柳家,魏柏夫妻回去。

這家裏暫時沒什麽事,下人都訓練得井井有條,一時也還無礙。

只是,這感覺總是和幾個月前熱熱鬧鬧的府邸迥異。

諾大一座宅子,都沒什麽人氣的感覺。

十五叔想起魏楹酒後告訴他的事,晚間又偷偷來了一趟。

直接去了魏楹書房。

魏楹正在吃面,他這一天什麽都沒吃。見到十五叔便問道:“來了,吃了麽?”

“吃過了,你這到底是出什麽事了?”

“一個男人最不能忍的事,偏我還不能不忍。”所以,郁結在心,他是真的病了。

十五叔一驚,難道大侄媳婦被皇帝給……

昨天眾命婦進宮朝賀了。

可是,六侄媳婦說她大嫂氣色挺好。

他知道大侄媳婦是心寬之人,可再寬也寬不成這樣吧。

“那壓根就不是你侄媳婦,不知道皇帝打哪找來的。昨天穿了你侄媳婦穿出門的衣服回到這個家裏。”

那晚十五叔就已經瞠目結舌了,今晚簡直要被這個消息給砸暈咯。

“太無恥了!”

“可不是!”

“那你準備怎麽辦?”

“家裏,我要我媳婦兒回來,所以那個西貝貨我留著。至於別的事,我還舉棋不定。”

“回、回來?”

十五叔有些楞,他已經是比較憤世嫉俗的人了。

沒想到這個讀聖賢書的侄兒比他還要驚世駭俗。

“那當然,我的媳婦兒自然是得呆我身邊。”

好吧,這是他們夫妻的事,他是叔叔也管不著。只需要守口如瓶就是了。

“那其他的事是什麽事兒?大侄子,你可要三思啊!”

魏楹冷笑,“放心,不會連累家裏。大不了,就開祠堂我先自請出族。”

他早知道,族裏是只能錦上添花,不會雪中送炭的。

他娘就是被族裏沈潭的,他不可能再眼睜睜看著沈寄被沈潭。

即便、即便她真的被……

他至少要給她衣食無憂的下半生。

無論如何,他不能棄這個從小勞作供他讀書科考,又與他十年攜手、禍福與共,還為她生兒育女的女人於不顧。

“十五叔今晚就歇在這邊吧,我打發人過去和嬸子說去。”

別回去把事露在了臉上。

他這個小叔是家裏長輩裏唯一真心只關心他這個人的,沒看任何附加的東西。

驟然見到他如此,是一定會打破沙鍋問到底的。

而且,他的想法還算是不囿於成見,並且親身經歷了母親當年的慘事。

所以,他對他吐實。

十五叔深一腳、淺一腳的出去了。

末了想想如果大侄媳婦日後走投無路,大侄子是得給她個容身之所才是。

唉,恩恩愛愛一對小夫妻,怎麽偏遇上這樣的糟心事?

還有那小姐弟倆,還什麽都不知道呢,只把個西貝貨當娘了。

以後的事還是以後再說吧。

這個侄兒一向是有主意的。

不過,十五叔打定主意,小姨子婚後,他也暫不離京。

說不得什麽時候就有用得上他的地方。

魏楹吃了面放下筷子。

心頭再是堵得慌,他也不能就此消沈。

還得為以後,為兩個孩子多做打算。

但是,要他在如今的皇帝麾下做個綠雲罩頂的順臣,那卻是不可能的。

安王也不是明主之選,而且是過了明路的心懷異志的親王。

那麽,剩下的便是皇帝的幾個年長皇子了。

皇長子如今也近十七了,二皇子也十五了。

只是,他職位尚卑,區區一個三品官,是不夠格過問這些事的。

要怎樣才能進入中樞呢?

似乎只有虛以委蛇才能報得此仇了。

不過,也不能太急於求成,否則很容易被看出端倪。

所以,雖然是心急如焚,魏楹依然按捺住了自己。

而且,利弊得失,他在病床上躺了一日一夜,也算是權衡清楚了。

小寄,我會救你出來!你一定不要做傻事。

想到她砸碎的玉,還有她戲言的劃花自己的臉,魏楹心頭的氣惱就越加熾烈。

安王也該再派人來找了,這回他就聽聽安王是怎麽打算的好了。

先帝,不是臣不忠。實在是您的兒子逼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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